跟随太极拳名家洪均生先生学拳札记--蔡生业

三 十 三年 师 生 情

—跟随太极拳名家洪均生先生学拳札记

山东省医学科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 蔡生业（济南 250062） 

目          录

 一、少年学拳，喜遇良师

二、循循善诱，悉心培育  

    1、陈式一路拳，洪师亲授三遍  

    2、重视身体素质的训练

三、揽檫衣巧发大力士

四、金刚捣碓发人如蒿草

五、学习二路炮锤

六、教拳育人，德艺双馨

七、拍摄录像，流传海内外 

一．少年学拳，喜遇良师

我是1963年夏天在大明湖东南门东侧司家码头开始跟洪均生先生学习陈式太极拳的。那时我在山东省实验中学读高一，时年16岁。晚上下晚自习后回家，经常在街上昏暗的路灯下，看街坊何鸿滨先生（济南市形意拳名家）练形意拳。我从小喜爱体育，但从未学过拳，对拳颇感兴趣，欲跟何先生学拳。不知何故，当时何先生不教人，他说可以给我介绍一个老师学拳。时隔不久到了暑假，在一个盛夏的傍晚，何先生带着我去了司家码头。司家码头是大明湖历史上较大的码头之一，东与秋柳园相连，西邻正谊中学（济南十七中学），北靠大明湖，南接东西钟楼寺街，紧靠大明湖东南岸，在一片树荫下。据传说，乾隆皇帝下江南，就是在司家码头上船游大明湖的。夕阳的余辉照在树林中，洒下片片金黄色的斑点，湖中的芦苇和茂密的树林相映成片，使这里成了一个乘凉的好地方。林中的大石旁，几位老者正在指点学生练拳。何先生让我先看了郑焕之老师的长拳，又让我看了洪老师的陈式太极拳，问我喜欢哪一种拳？洪老师那优美、潇洒的陈式太极拳一下子吸引住了我，我对何老师说要学洪老师的拳。就这样，何老师把我带到洪老师的面前，说明了来意，洪老师询问了我的一些情况，非常爽快地收下了我这个徒弟。大抵是天意，亦是缘分，从此我与陈式太极拳、与恩师洪均生先生结下了不解之缘。时隔四十多年，每当想起拜师的初始，想起洪老师那慈祥、和蔼的音容笑貌，其苦心教诲、悉心培育我的情景，时时浮现在脑海，至今仍历历在目。

                熏风习习百花香，开到芙蕖韵满堂。

大明湖畔遇恩师，学拳解惑觅阴阳。

二、循循善诱，悉心培育

1．陈式一路拳，洪师亲授三遍

1963年，在司家码头跟洪老师学拳的学生不多，记得同学之中有山工的学生牛克林，山东中医学院的教师冯培树等。后来听说学得较早的师兄中有何淑淦、王云飞、李学刚等同学。那时济南市对陈式太极拳还没有足够的认识，也正因为这样，我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跟洪老师学拳，洪老师也有充足的时间教我。洪老师为了让我学得快些，每天早上、晚上各教一个式子，告诉我每个式子只教三遍。第一遍做示范给我看，第二遍、第三遍带着我练。教完洪老师就与几个老师交谈去了。我从小学四年级到初中一直在校体操队，学得较快，洪老师也很喜欢我。一开始学得还顺利，学到二十多个式子以后就有难度了。因为每天学两个式子，进度太快，不易记牢。为了能按进度学下去，我采取了一个办法，先跟同学预习新动作，再跟老师仔细学。就这样1963年暑假，我学完了一路拳。后来的两年中，洪老师把一路拳又逐式教了我两遍，因此基础打得较好。从1963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前，每逢星期天、寒暑假我都到洪老师那里改拳，洪老师教的非常认真，我学得也十分卖力。如学金刚捣碓时，洪老师说：“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边教边讲解，使学生一下子就记住了。下盘要求起势时两脚之间一肩宽，平行站立，两脚向前划出两道直线。摆右脚45度，左脚尖着地随右脚转，跟到右脚跟旁，然后左脚跟擦地划弧线到左脚的直线上，出腿要求腿肚贴地。然后重心前移左腿，摆左脚腰左转松右胯，以腰将右腿带上，走弧线到左脚的直线上，再走弧线到右脚的直线虚步，收回右脚亦是弧线收回。上肢要求右手走正圈，手领肘，肘领肩，松肩坠肘。左手走反圈，先收肘再到胸前，手的自转与腰的公转要配合好。然后左挤右按，两手相合虎抱头走大缠丝。左手反圈手领肘要很好的体会。这个势子对手、肘、肩、腰、胯、腿、膝、脚的要求都非常高，要上下相随。有些方法洪老师按陈发科师爷的方法训练，如出腿要求腿肚贴地，仆腿要求小腿内侧着地，虚步时膝上大腿要求水平，象坐在板凳上一样。右转身蹬脚，要求右转身时，双手扶地，右脚顺左腿逆行向空中蹬，以解脱左脚被采，这种练法在陈鑫的《陈式太极拳图说》中第284页有记载。后来1965年学二路拳扫趟腿时，洪师仍要求我双手扶地，两腿贴地扫。这个练法，陈家沟陈正雷先生的录像中仍保留着。除此之外，洪老师要求我把动作拆开单练，像形意拳五拳的练法，每个式子单练，如掩手肱拳，要求我每天右拳打一百下，左拳打一百下。包括后来的三换掌练裆劲也强调单练。洪老师给我讲解掩手肱拳，让我把两手腕相贴张开手掌放在其左肘后，洪老师前手一发拳，后肘把我打出几步远。看得出来，洪老师是在有意培养我，他常与我说：“ 学生找个好老师不容易，老师找个好学生更难。”为了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我按老师的要求每天练十几遍，走低架，练了两年，因脚踝伤、考大学等原因没有再这样练下去。

洪老师经常对我们说，学拳要学对、学细，多看，按规矩多练。特别强调要做好两个式子之间的衔接调整动作，就象写毛笔字，笔划之间的转换，要圆润，每个动作的运行不是一个速度。洪老师对手的动作要求很严格，常说在一个正圈或反圈的360度中，手在任何一个位置，动作都不一样。洪老师的拳为什么练得美？除去其它因素外，手的动作至关重要，而且在实用中也极有价值。但有的同学在学拳时，恰恰忽视了手的动作。这是我们在教拳时应当注意的一个问题。学完一路拳，主要是改拳。每逢星期天、节假日都到老师那里改拳，洪老师要求我把一路拳的基础打好，不要过早地学二路拳。洪老师在大明湖司家码头、省图书馆、汇泉堂、东流水、趵突泉、南护城河、五卅街、黑虎泉等地都教过拳。1965年以后学拳的人多起来，洪老师那时经常穿着宽大长袖的褂子，用烟斗吸烟，做起掩手肱拳等发劲的动作，总是凌虚带风，身上装的烟斗等什物随着发劲一起作响，其抖弹力冷脆疾速，上下整一，力达梢节，具穿透性。发出的掌风与拳风，与长袖互动合一，显露出很深的功力。洪老师打的拳气势恢弘，浑灏流宕，潇洒、超逸、隽永，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一路三遍凝师心，循循善诱滴滴恩，                             苦心期盼能成才，羞煞学生未进林。

2．重视身体素质训练

洪老师为了提高我的身体素质，介绍我跟二位老师学习基本功。一位是济南市形意拳名家何鸿滨先生，一位是济南市轻功名家王秋霞老师。洪老师为了培养我的功力和训练我的寸劲，让我去跟何鸿滨先生学习抖大杆子，他说你师爷年轻时曾抖过大杆子，抖大杆子功夫长得快。我抖大杆一年多，也学习了形意拳的桩步和五行拳，这对后来的发力奠定了一定基础。文化大革命中，由于闲暇时间多，加之社会风气武斗成风，学习武术的人多起来，学习陈氏太极拳的人也多起来。师兄弟中济南市美术总厂的画家刘青（瀚天笠）、王如敏经常和我在一起，由于他们常听洪老师说起省府附近西贡界南头路西门头房住着一个神秘的人物—王秋霞老师（晚辈称其王大姑），外界传说王大姑是一民间武术隐士，未缠脚，功夫很高。刘青与王秋霞老师住的很近，欲跟她学艺，请洪老师引见。王大姑要求学生三人一组，于是刘青让王如敏和我一起参加，他说已得到洪老师的批准，我去问了洪老师，洪老师说你可跟他们一起去，但要留心学习王秋霞老师点穴治病的医术。这样我们三人一起拜王秋霞老师为师，学起了夜行术。王大姑的功夫是轻功，主要以跑山（小腿缠沙袋）夜行术为主，其腿功很软，适合从小练习,每天早上在别人起床前练两个小时，晚上练两个小时。据王大姑说，其姐妹七人均从娃娃起学艺，师爷是清朝道光皇帝的宫廷护院卫士。我与王大姑试过一次手，打人的速度极快。我们练了两年，我的身体素质有较大的提高。时隔20多年，我44岁参加本院运动会，还获得了中年组400米和跳远冠军。文革中，洪老师还带领我们众师兄弟到梅花桩名家严子杰老师家学习六把擒拿。1984年洪老师又介绍我去北京陈豫霞师姑家改陈式太极剑，师姑那淳朴、热诚、谦虚的为人，诲人不倦和对艺术精益求精的精神，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和洪老师一样永远是我们后辈学习的榜样。1970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外地做医生，1978年调回济南。从80年代到90年代，许贵成、刘成德、韩保礼三位师兄对我的帮助最大，从他们身上我学到了许多有益的东西，特别是刘成德师兄在推手方面有独到之处。冯培树师兄与我经常在一起练拳，另外，与孟宪彬、张广宗、李恩久、陈中华、王金轩、李宗庆、王世仁等师兄弟们都有过交流。他们各有所长，都值得我好好学习，在此一并表示衷心的感谢。

内外功力师重传，神形合一抖大杆，

腾挪闪战夜行术，燮理阴阳中气贯。

三、揽擦衣巧发大力士

文化大革命1967年前后，洪老师常在趵突泉外南护城河北岸教拳。记得有一天早上，有一位会摔跤的刘同学在场子里。刘同学大约50岁。一米八上下的个头，体格很壮。他大概刚学拳，对陈式太极拳还不太了解。他双手搭在洪老师的右小臂上，洪老师用的是揽擦衣的第三个动作，进右步靠法，但又不完全是此动作，从外观看是松肩沉肘，右手及小臂掤化刘的按劲，并未看到右肩攻靠的动作。刘与洪师还在搭着手，突然看到刘腾空而起，双足离地，象被弹出去一样，非常的干净利落，劲很整。刘很奇怪，周围的人也都看呆了，洪师只是“哈哈”一笑。我问洪老师他为什么蹦起，洪老师说他用力了。刘同学不信，又连试了两次，仍然被弹起。上述试验当时人多我也没深究此法，过后老师也没再讲解。后来我想，要运用好此法，腰裆要有较深的功力，正旋的圈要练好，要松肩沉肘、下塌外碾、上下相随，掌握好来力的方向、时间，有非常高的听劲能力，才会出此效果。

双手按来单臂掤，松肩沉肘正旋功，

千斤压下合即出，下塌外碾腰裆松。

四、金刚捣碓发人如蒿草

洪老师在教我金刚捣碓这个动作时，非常细致，非常认真。他说：“金刚捣碓这个动作很重要，这个动作学不好，其它动作也学不好，你师爷与人家动手这个动作都没有用完”。让我要重视这个动作的学习，也谈到师爷陈发科与北京摔跤名家沈三动手的故事。我少年时期身体很好，练过体操和投掷，承受能力强。洪师常拿我作试验对象，经常发我。用金刚捣碓第二、三动作发我，一发就是数尺。发人轻、巧、脆、远。说发人如蒿草，一点不过分。

洪师晚年，我与许贵成师兄给洪师录的一、二路拳的录像中，洪师已80高龄，仍能把我发出数尺远。这个动作主要是右手正旋，左手反旋，从上半圈引进，引进落空后，随即发出。这个动作是借力和截力相结合。由于洪老师的圈小，从外形看不见圈，这在训练中要先从大圈到中圈，再到小圈，成千上万遍的单练，又要反复的试验，才能做到得心应手。

与洪老师推过手的学生都知道，一点都觉不到他的力量。在我进腿靠他，本来感到有空隙可进，但就在踏进来靠近之时，突然感到像被一个有弹性的气球弹向后方，抛出数尺，但又没有感到他的力，不撒胯向后蹦，两脚着地，缓冲几下，可安全落下。这种试验，伤害不着，非常有趣。若不会蹦，发出的惯性大，则容易摔倒。洪老师的手极松软，但是软中有松沉的掤劲。与他推起手来，总是难以化掉。洪老师听劲的能力非常高超，你稍微一变方向，他马上知道，一用力即飞出。他的步伐极其灵活，进步时插在你的两腿中，贴着你的前腿内侧进步，只是进步就能把你趟起，加上上肢的贴进，松弹的发力，把你打出几步开外。洪老师常说：“宁叫一思进，不叫一思退”。记得洪老师在教一个右手被人反拧时的解脱动作，当别人一只手或两只手反拧我的右手腕，顺势让对手拧，屈肘，随着对手的劲进步插入其裆内，贴紧其前腿内侧，前脚贴地滑进，脚后跟着地，然后全脚掌着地，后腿发力。上肢曲肘贴在对方胸前，随着步进，以被拧的手找到对方中心发寸劲，如滑过，以肘打发寸劲，对方即被打出几步远。学过此动作，使用非常有效。洪老师说学会一个动作要多练习、多试验。着法管用不管用，要看谁使，也要看对谁使。在教学中，我按老师的教导让学生上千遍的单练某些动作，收到较好的效果。                          

金刚捣碓基本功，掤捋挤按一气行,

引进落空借力发，粘依往复揆掷扔。

五、学习二路炮锤

陈式太极拳二路拳（炮锤）是运动量较大的一趟拳，有“窜蹦跳跃，腾挪闪战”的动作，速度较快，爆发力强，约三分钟左右练完套路。具有快、刚、跃的特点，动作较复杂，疾速，紧凑，刚多柔少，以採挒肘靠四隅着击的运用为主，以掤捋挤按四正劲为辅。质量以刚坚是求，动作以迅速占先，得遇隙即击不失其机，着重在弹性劲的锻炼，击劲必须松开，松开才能立即弹出。可练习拧大杆子以锻炼弹抖力。

我是1965年以后才学二路拳的。那时星期天洪老师在趵突泉公园内南边两个大殿中间的空地上教拳，我每个星期天到老师那里去学拳。学完二路拳以后的几年中一直在改拳。1967年前后，洪老师在趵突泉外南护城河北岸教拳。有一次教我裹身鞭的用法，洪老师让我从他身后抱他。在我两臂相拢，两手相合还未抱牢时，只见洪老师突然身形一变，说时迟，那时快，洪老师的劲也不知从何处来，如皮燃火，如泉涌出。我象搂着一棵突然炸裂的大树，又象一个突然爆炸的皮球，将我弹出数尺之外，我惊出一身冷汗。那时我年轻，身体很好，腿脚也很灵活，一点也不碍事，但是感到非常费解。这个动作老师是双手里缠，左旋下沉外掤，在我尚未抱牢之际，突然右转外缠肘打，将我打了出去。这要有高超的听劲能力及功力。洪老师常与我们说的要掌握好时间、方向。

我与许贵成师兄从1970年到老师去世前2年经常在一起练拳，大多在南郊宾馆外路北的空地上活动。洪师晚年1988年前后，我与许师兄去老师家改二路拳，受益匪浅。这次是洪老师再次给我们系统、整套地改二路炮锤，也是他生前最后一次给我们改拳。洪师给我们改得非常细，将二路拳每个式子逐式讲解，并将用法一一演示。这次改拳持续了两个多月，收获颇大。有的用法及练法是以前没有看到的，如穿梭的练法及退步挒法的实用，是洪师晚年给我们纠正的。改完拳，洪老师还要教我们破二路拳用法的招数。由于工作忙，没有再改下去，这亦是我终生的遗憾。洪师晚年对我仍寄予厚望，在洪师出版的“陈式太极拳实用拳法”的书中首页给我题字：“盛业，加细研究，应与生理、医理结合深入，以期有成。洪均生时年八十又五   1991年2月13日于菜市新村”。每读师训，愧疚万分。（学拳早期，由于我的疏忽，使洪老师总认为我的名字“生业”是“盛业”。以前几个通讯簿中也是这样写的。）因为学习工作的忙碌，年轻时没有下苦功去训练，辜负了恩师的期望，至今我仍是一个不成材的老学生。退休后将按照师训，特别是从医学方面好好研究并培育新秀，与众师兄弟一起发扬光大师业。

               二路炮锤快刚跃，刚柔相济採挒靠，

得隙即击不失机，松弹冷脆发人妙。

六、教拳育人，德艺双馨

陈式太极拳始于明末清初，距今已三百多年。师爷陈发科先生解放前后在北京教拳，才使陈式太极拳逐步为社会所认识。洪师颖悟过人，博学多艺，与师爷陈发科先生之间情同父子。洪老师与我们这些弟子之间亦是亲密无间。他慈祥、宽厚、热情、博学、幽默、乐观。他教拳育人，身教胜于言教。在教拳过程中，因材施教、循循善诱，始终把爱贯穿其中。除自己毫无保留的给弟子传艺外，还带领弟子、介绍弟子寻明师，毫无门户之见，目的是为了使弟子们早日成才。

解放后，洪师因故无正式工作，教拳是义务的。60到70年代，洪老师生活比较清贫。学生们自动给老师凑点钱。那时，洪老师教人有三不要：学生的钱不要，生活困难的钱不要，有病者的钱不要。我那时是学生，老师是免费教我。洪老师和师娘虽然过着清贫的日子，但洪老师的精神非常充实，非常乐观，整天乐呵呵的。这几十年，我从来没见老师发过愁。他蜗居陋室，一生研究陈式太极拳，孜孜不倦，有着坚强的毅力。1964年，洪师在体育报上参加了关于缠丝劲的争论，发表文章后，让我学习。后几年，我和师兄弟们都给老师抄过一些拳稿，洪师那时就为出书作了准备。洪师教我们用法，遇到反关节时，如斩手，一再嘱咐试验时，前手一定放在对方肘内侧，不要放在反关节处，以免伤着对手。发放不熟悉的人，发出时前手总是抓住对方的手，避免跌倒。我在发放别人时，也常常是抓住对方的手，这都是老师那时教育的习惯。老师常教育我们，武术这一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到哪里都要谦虚，与人家动手即使是师兄弟之间，也不能只自己赢，也要让人家赢，以武交友，玩得大家都高兴。

洪老师除亲自精心培育我之外，还介绍我跟何鸿滨先生学抖大杆子，跟王秋霞老师学夜行术，跟陈豫侠师姑学陈式太极剑。为了培养弟子，洪老师付出了许许多多的心血，待弟子如自己的子女。记得1968年，我在山东中医学院上学，有一次要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出发之前的一天，练完拳，洪老师让我晚上到他家去吃晚饭，特意给我饯行。当年洪老师和师娘住在县东巷16号一间南屋中。以前我在洪老师家也吃过饭，都很简单，而且是赶上什么吃什么。这次却是意外，洪师炖了一锅牛肉。那个年代能吃上顿牛肉是非常难得的，这顿饭使我终生不忘，一则是师徒之间送行丰盛的晚餐，二则是洪师如此细心地关爱弟子，生活之中处处充满着爱心，情同父子。每次改拳，洪老师总是表扬、鼓励为主。那时洪老师常在大明湖司家码头、汇泉堂、趵突泉等地教拳。在大明湖公园内省图书馆东门前，碑文厅旁大雪纷飞的回廊内，在趵突泉公园内绿荫蝉鸣的树下，洪老师领着我们练拳，那充满着诗情画意，伴随着行云流水般太极拳的情景，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使我终生难以忘怀。

洪老师心胸坦荡，善于向别人学习。他经常与济南市许多武术家在一起交流、研究，与他们都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如武术家周永福先生，延崇仁先生，杨式太极拳家孙继先先生，梅花桩名家燕子杰先生，形意拳名家韩柏岩先生、何鸿滨先生，八卦掌名家孙宝林先生，八极拳名家李赞臣先生，武术家李振西先生、朱宪章先生，轻功名家王秋霞老师等。洪老师德高望重、德艺双馨，在武术界有口皆碑，也因此被选为济南市武术协会主席、山东省武术协会委员。他身教胜于言教，他对我们后辈学拳要先学做人有着很深的影响。洪老师一生对陈式太极拳执着地追求、研究，使他成为当今太极拳一代宗师。他的弟子遍及海内外，他的成就和贡献将永载史册。1979年他出版了一部著作《陈式太极拳实用拳法》，这是他用毕生的心血写成的，也是他唯一出版的一部著作。这部著作及洪老师的成就对陈式太极拳的发展将起到重大地推动作用,它的历史价值和深远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

教拳育人爱心传，瀛寰弟子师期盼，

有口皆碑德艺馨，留心学到楷模难。

七、拍摄录像，流传海内外

1985年前，我在本单位教了一部分学生。学生们问我是否有录像。那时只有电视台能录像，私人基本没有有录像机的。我萌发了给洪老师录像，以便百年以后留下历史资料的想法。我将此想法与许贵成师兄一说，一拍即合。就这样，许师兄去请老师，我去找人录像。许师兄与老师一说，老师欣然同意。在1985年夏天一个周末的上午，我的弟子于亚伟找了辆汽车，把洪老师接到济南军区八一礼堂大院（那时张亚东任八一礼堂俱乐部主任）。那天洪老师穿了件新上衣，神采奕奕。录像是电视台的同志帮忙录的，拍摄很顺利，拍完老师演练的一、二路拳，又拍洪老师与许贵成师兄、与我推手。有人提议让洪老师发我，这样，又拍了洪老师用金刚捣碓发我三次的录像。拍摄完，俱乐部的张主任把录像带翻录了几盘，八一礼堂俱乐部留了两盘，给洪老师一盘。事后，将洪老师和师兄弟接到我家，吃过午饭，派车送老师回家。我们回来又找人翻录了几盘，因老师没发话，也不敢乱发放。后来这盘带子大家都有了，陈中华师弟2004年6月回济南与李恩久师弟主持召开“陈式太极拳实用拳法国际研讨会”，带回这盘带子做成的光盘。我看了较模糊，陈中华师弟说2006年洪师诞辰100周年，将重版老师的著作并发放光盘。我给了陈师弟一盘清楚的录像带，让其带到国外重做光盘，后来看到做的光盘还比较清楚。这些年洪老师就留下这一盘一路、二路拳的彩色录像，以前还有一个黑白的录像，已十分模糊。我与许师兄给老师拍摄的两路拳历史资料，对洪老师的太极拳传播也算尽了一点微薄之力。在恩师诞辰100周年之际，重新翻制光盘，以告慰恩师的在天之灵。今将跟随洪老师学拳的一些轶事记录下来，一则是对恩师的纪念，二则对新学拳的同学们或许有所裨益。

拍摄录像沐师恩，八十拳影载史存，

太极巨星誉四海，弟子诚携万木春。

洪老师虽然离我们已去十年，但是他的身影、他的音容笑貌、他的精神始终在我们身边，他的爱心，他的期盼终生都在激励着我们，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